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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魏公论时事劄子(二) 南宋 · 李流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九八、《澹斋集》卷九
窃谓天下未定,国之命寄于兵,兵之命寄于将,故将之任于今为最重。
然运丈八之矛,操倍寻之戟,挽累石之弓,遇城必拔,遇敌必摧,将也。
然今不患无是将,患未见一礼义之将尔。
夫礼义之将,必深明上下之分,熟计逆顺之宜,通知古今,服习法度,知有君不知其身,知有国不知有家,谦恭而不矜,廉俭而有守,仁足以抚士卒,义足以服强暴,量足以容贤豪而不忌,器足以任勋名而不骄,有功即以让其偏裨,得财即以散其部曲。
夫如是,假其英名,资其威望,犹足以怖强敌、折悍寇,而况托之征讨,委以克复,则何攻而不取,何战而不服哉!
荀子论将曰:「天下之将通神明」。
少陵曰:「安得廉耻将」。
夫将而至于通神明,可谓难矣。
少陵之所谓廉耻,则愚言近之。
孙权吕蒙以读书,谓非必区区于章句之间,欲其通古今、明大义、知尊君亲上而已。
晋文之图霸也,先定襄王以示民义,伐原以示民信,其后用之,卒无敌于诸侯。
夫士卒尔而犹使知信义而后用,将帅而使不知礼义,可乎?
今似不然矣。
谓之才者,姑曰抚剑疾视,彼乌敢当而已。
谓之贤者,姑曰循循谨守,不敢跋扈而已。
一时之所谓贤与才者,已万不及古,况复不贤与才者,又当如何哉?
嗟夫!
以此为将,何以服士卒?
以此使士卒,何以责之北首而死敌?
察厥本原,岂不自知礼义?
唐李光弼、郭子仪俱事安思顺,不相能,至不共盘飧。
禄山之变,光弼顿首请死,子仪下堂握手,丁宁宽譬,以国难主迁,劝令东伐,曰:「此岂念恩怨时乎」?
李光颜伐蔡,韩弘疾其功,求所以挠之,乃饰美姝以献。
光颜集将士,流涕谢而遣之。
裴晋公之入蔡也,李愬谓此方之人久废名分,乃以节度使身属櫜鞬,讲郊迓之礼,晋公止之,不可,其意欲以风变恶俗。
嗟夫,使当今有李、郭之仇,往往因事报之矣;
有美姝之献,往往悦而受之矣;
节度之贵重雄严,未必肯俯首道周以展尺寸之敬矣。
故唐虽多乱而随乱即者,以将帅得人,而将帅得人者,以知礼义故耳。
虽然,今天下之大,岂无一人知礼义如三将者?
恐求之未至,任之未专耳。
欲望博加搜访,茍得其人,益勉以古人之事,使各相策励,以共奋于功名之会,而毋自后于昔人,不亦善乎?
论宜分天下为四镇奏德祐中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
臣本起书生,天性愚戆。
遭逢理宗皇帝以直言取人,臣区区芹曝小忠,误蒙亲擢。
间于忧虞,则开庆透渡之祸急矣。
臣推见当时致祸之人,上书阙庭,乞磔狐鼠以谢天下。
理祖皇明赫赫,自咸淳至于今日,无疆惟休。
自时厥后,臣之踪迹,或百日于朝,或一月斥去,有言不信,忠愤徒深,则皆元奸专国之岁月也。
不图今日,臣以忧患之身,奉诏入卫,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以神明御极,炎德当天,宵旰顾忧,不以臣为不肖,授之以三路制抚职事,兼赞督府,就戍吴门
臣非不知国家阽危,民命如缀,朝命夕道,为国效死,复以私门忧戚,展转陈情,乞归终制。
章五六上,冀两全之节,以不为盛代名教羞。
天听高高,终不听许。
而学士大夫交口责臣,谓有国家有朝庭有州县,然后臣得以有其身,得尽为人子之职。
臣所以感泣,誓死而不敢复言去也。
今当陛辞,即日就道,恸哭流涕,何以为陛下告!
自古立国,一是以人心为本。
一日丧七十馀城,以人心失也;
田单一日复七十馀城,以人心固也。
元奸得罪于天下,天下怨愤郁抑,十有五年,遂使诸将解体,强吾民北面而役之。
彼知归怨元奸,未尝归过朝庭也。
乃今三百馀年,祖宗涵育之遗黎,无辜荼毒于敌人之手,讴吟思汉,日徯王师。
所在义民抗敌者,大或数万,小亦数千,此拨乱反正之大机括也。
然人心易得,其失亦易。
顷者朝庭弛公田,蠲常赋,宽商禁,起谪籍之淹滞,解科举之靡文,天下诵之,以为快活条贯,人心顿苏,敌势顿沮,我是以有独松关诸屯之捷。
通国上下,以为元奸失人心之事已尽洗濯,今日收人心之具已尽举行。
而臣恤纬之忠,独以为未也。
草间豪杰,方且量朝庭之意向;
边头诸将,方且视庙堂之指授;
学校之聚议游谈,闾阎之道听涂说,方且劘执政之然否,追行事之得失。
于《传》有之:得国常于斯。
今上自宫闱与嗣皇起居,下自政府与公卿百执事,必人人一心,以殄此患为主,则诸将莫不用命,英雄莫不归心。
以此众战,孰能禦之?
以此攻城,何城不克?
如大臣有避嫌远疑之迹,而无推车必行之心,群公持便安自营之私,而无同舟共济之志,宫中与府中不相闻,阃内与阃外不相应,赏罚混淆,正邪贸乱,姑息牵制之意多,奋发断制之义少。
敌人以此轻中国,奸雄以此觇朝庭,人心之愤悱者日以怠,公论之激昂者日以靡,而我之人民将有甘心于敌人之庭而不悔者矣,其祸可胜言哉!
裴度有言:「承宗歛手削地,韩弘舆疾讨贼,岂朝廷之力能制其死命哉!
由处置得宜,能服其心耳」。
国家惩五季之乱,削除藩镇,创建郡邑,一时虽足以矫尾大之弊,国势浸弱,亦坐于此。
是以敌至一州则陷一州,敌至一县则陷一县,中原陆沈,痛不可追。
今不幸长江失险,戎马驰于近郊。
时之危,须稍更革。
《诗》云:「淠彼泾舟,烝徒楫之」。
又传云:大树将颠,非一绳所维。
臣尝妄谓今日大势,宜分天下为四镇,而都督统御于中。
以广西益湖南而阃于长沙,以广东江西而阃于豫章,以福建江东而阃于番阳,以淮西益淮东而阃于维扬
长沙以取荆鄂,责豫章以取蕲黄,责番阳以取江东六郡,责维扬以取两淮诸城
使各阃地大力众,足以抗敌,分所任事,约日齐奋,而都督府指授诸将,随地接应,有进无退,日夜以图之。
敌备多而力分,疲于奔命,而吾遗民必有豪杰伺间横击于其中,如是则使彼只轮不返,进而问罪,河南尽为晋可也,而何日蹙国百里之忧?
臣愿睿慈下臣此章,见之施行,使内而朝廷举措有以当天下之心,外而边阃布置有以合天下之势,则臣得以督幕分司,尽瘁一面,布宣威灵,勉效尺寸,不惟得以忠先帝、报陛下,而臣亦有词以白丘墓,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裴度传后 北宋 · 孔武仲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九二、《宗伯集》卷一六
大丈夫之处世,其进退果能必得其志哉?
方其遭遇明主,垂绅庙堂,斟酌国命,四方万里,莫不耸动奔走而服从之。
及间隙一开,主志移易,而谗邪之人掎摭其后,虽勋被社稷,泽流生民,其零丁孤蹇,与拘系之囚无以异。
此英豪之士,所以慷慨而深叹也。
晋公起于书生,以文章中第。
数期之间,致位通显。
宪宗有削平淮西之志,遂登宰相
公亦以讨贼自任,一举而擒吴元济,再举而戮李师道,四方跋扈之臣,丧志失气,遂使承宗献地,韩弘入朝。
方此时也,公盖自谓得志于天下矣。
既而宪宗骄于屡胜,信任不终,而异鏄以财利进。
自此公迍邅跋踬,所向不伸,至于用兵河北,而元稹沮格于禁中,入朝论事,而逢吉流言于都下,以至疏奏屡上,请诛奸臣而不能得,卒为庸人所憎,日訾其短,逐之襄阳
自公不复用,而训、注之祸作矣。
盖自元和以来,公之出处进退,与唐之兴衰治乱相上下,则其志不就,亦有天数,非人为也。
方其争论人主之前,不忧山东之诸侯,而忧五坊使暴横辇毂,可谓知宰相之体矣。
夫祸乱之机,藏于隐微,似不足畏,类非常人之情,所能察也,而公能辨之,此其所以高于世也。
及其晚节,遗落世事,盘桓洛阳,与一时文士饮酒言笑,有山林之高,尤知其不屑富贵,而自得于尘垢之外也。
而史臣谓公结纳后进,以求自安,岂不诬哉!
使公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欣慕焉。
郑丞相清之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八、《翰苑新书》续集卷一
出命九重,登庸二府,崇甘盘之旧学,著调鼎之新功。
方兹地节亲政之年,赫然天章责治之意。
丕平所感,端命维休。
窃观《易》道之微,无如时义之大。
玩理于会通之分,沈几于变化之神。
方处时之未然,宁藏器以有待。
故《乾》在下则潜龙勿用,《屯》其膏则乘马班如。
或需于郊,或需于沙,或贲其须,或贲其趾,或且安于坎坎,或退守于谦谦。
脱事会之方来,岂几微之可失。
故《坤》之三以时而发,《复》之四惟道是从。
《解》既得中,著「有往夙吉」之戒;
《益》虽居下,实「利用大作」之时。
《井》而汔至有羸瓶之凶,《豫》而勿疑为盍簪之得。
尝原天地之运化,以验古今之屈伸,何示人之昭昭,而听我之藐藐。
盖狃于患失者闇大体,而安于小成者乏远图。
敢因师友之旧闻,仰赞朝廷之先务。
窃惟仁、哲亲政之始,实踵章、宣称制之馀,皆静观者十年,而奋发于一日。
然而或以厉精为一代之兴辟,或以踵误生百年之厉阶。
乃知听断之初,实系安危之判。
矧一二日万几之遝至,乃四十年大柄之倒持。
士习于放利,皇恤其他;
俗怵于积威,不知有上。
典章浸泯,廉耻蔑闻。
不及今解弦而速更,将自后噬脐而无及。
拟效涓尘之报,敢修固陋之辞。
且三省有造令出令之殊,自王、蔡擅朝以后,重在都司,而三省之属不能制其可否;
二府有同班合班之异,自秦、韩专国以来,恶人异己,而二府之事未尝更相是非。
尚书特奉命之司,胡为有先行之笔;
都堂为聚议之所,何者开略入之端。
台谏耳目之官,但见书名于纸尾;
给舍喉舌之寄,未闻駮正于词头。
于是有韩卢之嘲,有时被伍百之谤。
又其甚者,请终言之。
翰苑受命于禁中,掖垣代言于閤下。
今或先数旬而呈稿,断无杨大年因三壤而求归;
或后累月而草词,亦非刘原父以九制而被遇。
凡曰论思之彦,例蒙献纳之讥。
目善类为好名,指直言为归过。
于是禁庭宣召,经幄留身,二史直前,百官轮对,帅守监司之陛奏,臣民庶士之匦封,例曰具文,习成结舌。
火既然而强寝,疾已剧而忌医。
俾躬处休,莫肯念乱。
河北列二十四郡,独无忠臣;
云南丧数十万师,反以捷至。
奚暇为事君安社稷之虑,大抵皆全躯保妻子之臣。
幸积曀之划劙,值大明之临照。
《剥》之无咎,一阳久处于五阴之间;
刚长乃穷,一阴宜决于五阳之末。
于皇盛举,允属通儒。
恭惟某官精识足以虑微,吁谟足以经远。
有嘉谋而告于内,尚周臣显之风;
持众美以效之君,得唐相弥缝之用。
虽光尘之外合,而冰檗之独持。
自建学于中兴,既阅年之九十。
岂无大科异等,由此而致通显;
亦有文人才士,随世以就功名。
然而章章乎正大之情,卓卓乎廉隅之行,揆以亲见,夐乎前闻。
是膺一德之求,绝出群臣之右。
当轴处中,曾几何日;
拔奸扶善,已若而人。
子仪彻乐,黎干减驺,莫匪精忠之观感;
承宗削地,韩弘讨贼,咸钦处分之得宜。
某尚陈狂瞽之言,仰赞圣明之政。
公卿幸得遭遇,不胜王阳长策之忧;
经制有所持循,窃陈贾傅太息之请。
以是知我罪我,惟公进之退之
进故事论黄陂叛卒八月二十五日1235年8月25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二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唐宪宗时裴度上疏(云云。)淮西荡定,河北厎宁,承宗敛手削地,韩弘舆疾讨贼,岂朝廷之力能制其命哉?
直以处置得宜,能服其心耳。
臣谓宪宗承唐纲积弛之馀,藩臣阻兵,帅不庭授,盖自夏、蜀、山东、泽、潞、易、定、魏、博、贝、卫、澶、相,朝廷之令所不能加,视今日之事,难易绝不侔。
淮西之役,处置得宜,遂能使顽悍革心,梗强效顺。
信知折冲禦侮,不尽在于国势之强弱,兵威之众寡,顾吾所以处之耳。
迩来边帅不和,朝廷但知委曲覆护,听其相倾相轧,以养成乱本,而不知所以处之。
始焉淮西制阃黄州,匪但控扼要害,实以兼总黄陂克敌一军也。
既命杨恢分阃,而可任邪,则军未溃以前,其戮叛将范青,不必付之湖广总领何元寿
军既叛以后,其招来陈温等,又不必付之荆鄂都统王旻
今舍制阃不付,而付之他司,臣所未谕也。
杨恢之词,谓有诱叛之迹。
继而之告谕陈温,许其来德安境内劄寨,是果使之矣。
孟珙招纳,备据叛酋陈温之词,谓若斩杨恢,用孟马帅制置,则我辈就招。
此何语也?
珙公然见之公状,不以为嫌,殆有尝试朝廷之意,是亦可疑者矣。
恢之不能绥御,以至于此!
坐以虎兕出柙之罪,尚何词?
然使以诱叛而获厚赏,以述叛酋之悖语而获迁除,则是唐末藩镇诸军自择主帅之风成矣。
今朝廷不问可否,而一切听之,尚谓之处置得宜乎?
苟幸无事,养痈护疾,不如诱叛而受赏,袭迹而动,则长此安穷?
惟陛下与二三大臣力图之。
成都府朝真观记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四二、《道家金石略》第三六九页
成都少城之西迄北,修垣而环除,邃宇而周阁,沈沈翼翼,竟衢兼术者,朝真观也。
其中为玉虚清皇之居,而列其右者经藏、仙祠、云堂、茶寮与方丈室,湛然之堂也;
列其左者圣母、仙师、乘烟女之祠与凡而庖库之所也。
直观之西偏,则为诸葛忠武侯读书台,故老相传曰,是侯之故宅也。
天宝五年章公始更为观,奏名「乘烟」。
乘烟云者,谓侯之女于此乎轻举也。
观尝废于庆历,复兴于文忠烈公镇蜀之日,其后易「乘烟」为「朝真」,则重和元年也。
既作大殿,又为屋百有五十间者,绍兴中女冠张延彬也。
带高埤下,延袤而崇饰之,则淳熙末张居兴与今知观宋祖良也。
祖良以其事属余为记。
余尝考侯之故宅盖在隆中,然其自谓有桑八百株、薄田四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馀饶,则成都亦有家也。
独乘烟之事,典记所佚,未有以复于祖良也。
而客谓余曰:「书之庸何伤?
周人思召公而爱其棠,晋人思栾书而爱其子。
今无乃非蜀人之爱侯也,而以即家为社为未足,又以貤诸其后人与!
侯之始卒也,肖象立祠,所在而是,既制于礼秩之不可,则相与私祭于道陌间。
习隆、向充之言,至谓百姓巷祭,戎夷野祀。
侯非威势,人所交誉,是卷卷者果何为哉!
且不宁惟是,侯之子瞻用于也,人思侯不置,每见朝廷有善政佳事,虽非瞻也,必转相传告曰此吾侯之子瞻所为也。
是以羡名溢誉,有过其实。
陈史于侯父子雅有嫌隙,今其言虽若过于抑扬,然爱侯以及其子,亦以觇人心之秉彝好德,终有不可殄灭者。
乘烟之事,傥若是乎」?
余曰:「子知其一耳。
合散消息,阴阳鬼神之常分也,而必仙之云乎?
侯鞠躬尽力,义不与贼俱存,其流风馀烈,尚能威南人而走司马,遗祠故宅,亦足以竦钟会而感韩弘,矧炯然此心,扶植世教,将不亘千载而不可亡乎?
侯之子瞻、孙尚,不爱一死,从容蹈义,其凛有生意,亦当与侯俱为无穷。
彼所谓仙者,谓其常存而未尝死也,而侯与瞻、尚三世一心,千古如见,兹其为仙不已多矣!
自侯之卒,贼势益,张伯松既亡,瞻、尚亦殒,昔者教忠之训则有死而无二也。
然则侯之遗息至自托于方外之游,又非以洁身遁世、终不肯自污于流俗也,如屈子远游之云邪」?
客曰:「子真知侯之父子者也,子其遂以识诸,使有能明于天地之性而不可䀮以神怪也,其无发于斯言矣乎」!
是为记。
潼关上都相公韩弘也)817年12月 中唐 · 韩愈
七言绝句 押先韵 创作地点:陕西省渭南市潼关县潼关
暂辞堂印兵权,尽管诸军破贼年。
冠盖相望催入相,待将功德格皇天。
重修韩退之 北宋 · 吕南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三、《灌园集》卷一六
韩愈字退之邓州南阳人
三岁而孤,养于从兄嫂。
自知读书,日记数千言。
二十五,登进士第,再试博学宏词不中。
三上宰相书,激昂无所合。
郑馀庆颇称之,稍渐有闻。
董晋汴州,辟为推官
卒,又为徐州张建封推官,一府言其鲠亮。
岁馀,入补四门博士,俄迁监察御史
上疏论宰相不专机务,天旱人饥,官不矜恤,宫市罔民。
德宗怒,贬连州阳山,东南学士多往师之。
顺宗即位,大赦,移江陵法曹
元和元年,召为国子博士分司东都
三岁为真,改都官员外郎,历河南令,迁职方。
以使事过华州,会刺史赵昌劾奏华阴柳涧,前坐法,为刺史阎济美请停任,未报而济美罢,涧教民遮济美索军顿役钱。
为挟怨逞私,谪涧房州司马
上疏言:「昌、济美,刺史相党,宜有辨白」。
诏遣御史宗奭即讯得涧赃状以闻,再贬涧封溪尉
坐是复为博士
自以才高屡蒙摈绌,作《进学解》以叹其穷。
宰相见而怜之,以为比部郎中史馆修撰,转考功知制诰,进中书舍人
言事者指江陵日谄事节度使裴均子锷无状,为文而饯之。
是时宰相方与中丞裴度计议伐蔡不同,而尝献计于朝,稍与合,于是用誉锷事,罢太子右庶子
宣慰淮西,奏行军司马请先走汴说韩弘协力。
蔡平,迁刑部侍郎
十四年,诏使迎佛骨至自凤翔,留禁中三日,乃送诸寺。
王公以下奔赴顶谒,争委珍货,至灼体肤以为供养。
恶之,上疏历陈黄帝周穆王十三君,寿高者馀百岁,少亦七八十,天下未有佛也。
自汉明世有佛,而人君寿数益促。
梁武在位四十八年,年八十,而国乱身饥死,不足依循,请以所迎付之焚溺。
疏入,宪宗大怒,欲置之死。
裴度、崔群言诚狂讦,然究其心,实忠款,宜蒙宽贷。
时百官多为请,虽戚里诸贵亦以为言,乃贬潮州刺史
到官,上表陈谢,痛自咎责,恐老死瘴海,不得重望阙廷,无以罄竭平生所善文辞,以述太平功绩,昭示无穷。
宪宗览表,语宰相:「愈固爱君,惟犯易耳」。
皇甫鏄忌介直,遽言狂疏,且当稍移,乃授袁州刺史
明年,召拜国子祭酒,转兵部侍郎
镇州之乱,牛元翼被围,诏宣抚,众为危之。
既行,穆宗亦悔,追诏许事从宜,毋必入。
王廷凑至,严兵以待,谢曰:「适为纷纭诸甲卒尔」。
大言曰:「天子以公有雄材,故以节授公,何意乃与贼反耶」?
奋而应者曰:「先太师朱滔血衣犹在,此军何负朝廷,而以贼见名」?
曰:「汝乃记太师乎?
当知安禄山、史思明、李希烈等家各有世食已乎?
田公以魏博六州归朝廷,官中书令,父子旄节。
刘悟、李祐皆大镇,汝等闻之矣」。
曰:「田公刻,故此军不安」。
曰:「然,汝等已害之,又残其家,复何道」?
众稍欢,廷凑虑其变,麾使去,因谓曰:「今欲廷凑何如」?
曰:「神策将如元翼者不少,但朝廷顾大体不可弃,而公久围之何也」?
廷凑请即出之,会元翼突围去,遂不追。
还奏,穆宗大悦,转吏部侍郎
李逢吉欲逐李绅,以、绅俱褊忿可激,乃除中丞,而荐京兆尹御史大夫,特诏勿台参。
果奏论,与交刺,有诏两罢,兵部侍郎观察江西,辞见泣诉得留,亦复为吏部
长庆四年八月以疾免,十二月卒,年五十七,赠礼部尚书谥曰文
有集四十卷。
善与人交,不以穷达易情,最喜延誉朋类,专容其短。
后进经指授,往往成名。
存抚内外孤遗,始终一意。
其为文自视司马相如太史公、刘向、扬雄,不录班固已下,而世不敢不服也。
潮州,闻其俗苦恶溪鳄鱼食人畜无艺,乃投羊豕,以文告,约三日不远徙,即以劲弓毒矢从事
是夕风雷起溪中,鱼徙六十里。
自此溪涸,民无患,以为诚格所致。
论曰:东汉至于元和,学士辞章日以衰落,敷宣叙述,仅就而已。
只字适安,篇句偶全,世以文士许之矣。
畅达雄浑,峻丽严明,肆之不踰,约之不迫,脱去凡近,且趋作者之奥。
落笔擅美,出口同书,下视秦汉以来,俨无愧色。
虽或杂出嘲笑,而其归致,犹与荀况、相如并驾方轨。
后世虽有追踵,不可过也。
盛哉文乎!
人不称于耕耨而名农,不善于通贸而名商,妇人竖子知其忝冒可羞,至于文不足乎言,独非学士之羞欤?
文盖高,亦免羞而已矣,惟其未免者众,故可贵。
使当诗书之代,其能独步乎哉?
昔者水土失序,大禹平之,同宅涤陂,迹在群目,功不待赞。
孟轲好辩,排墨辟杨,以为功与侔。
夫行之与言,难易孰若?
水害去矣,而为我、兼爱之风,千载煽荡,天下偃靡。
然则之区区攘斥佛老,思以追踪孟氏,其气则强,其功烈异于亦明矣。
唐之人,前乎傅奕果于言,后乎李德裕果于行,其于佛氏未有以摇而药之。
世不咨傅奕、李德裕,而之推,则组染胜者帛价闻故也。
之于学,明仁义以守教者也。
议不出入故醇,文不袭蹈故高。
夫如是,足以为
今之论者乃曰不知道德,然则必若柳宗元、刘禹锡涉略玄幻,乃为知道德欤?
文既多,无不工者,其间有补典训,如《丰陵行》、《谢自然诗》、《李千墓志》《、讳辩》、《师说》、《丧服议》等书,皆人伦之药石也。
韩碑848年 唐 · 李商隐
 押支韵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周至县
引用典故:大手笔 虎貔 圣相
元和天子神武姿,彼何人哉轩与羲。
誓将上雪列圣耻,坐法宫中朝四夷。
淮西有贼五十载,封狼生貙貙生罴。
不据山河据平地,长戈利矛日可麾。
帝得圣相相曰度(原注:晏子春秋,仲尼,圣相也),贼斫不死神扶持。
腰悬相印作都统阴风惨澹天王旗。
愬武古通作牙爪李愬韩弘李道古李文通仪曹外郎载笔随李正封冯宿李宗闵皆从度出征)
行军司马智且勇(度奏韩愈行军司马,十四万众犹虎貔
入蔡缚贼献太庙,功无与让恩不訾。
帝曰汝度功第一,汝从事愈宜为辞。
愈拜稽首蹈且舞,金石刻画臣能为。
古者世称大手笔,此事不系于职司
当仁自古有不让,言讫屡颔天子颐。
公退斋戒坐小阁,濡染大笔何淋漓
点窜尧典舜典字,涂改清庙生民诗。
文成破体书在纸,清晨再拜铺丹墀。
表曰臣愈昧死上,咏神圣功书之碑。
碑高三(一作二)丈字如斗(一作手),负以灵鳌蟠以螭。
句奇语重喻者少,谗之天子言其私。
长绳百尺拽碑倒,粗砂大石相磨治(碑辞多叙裴度事,时入蔡擒吴元济李愬功第一,不平之。妻,唐安公主女也,出入禁中,因诉碑辞不实,诏令磨去愈文,命翰林学士段文昌撰文勒石)
公之斯文若元气,先时已入人肝脾。
汤盘孔鼎有述作,今无其器存其辞。
呜呼圣皇圣相,相与烜赫流淳熙
公之斯文不示后,曷与三五相攀追
愿书万本诵万过,口角流沫右手胝。
传之七十有二代,以为封禅玉检明堂基。
归仁园记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九、《潏水集》卷六
洛阳泉甘土沃,风和气舒,自昔至今,人乐居之。
青山出于屋上,流水周于舍下,竹木百蘤茂美,故家遗俗多以园囿相高。
归仁园特高于洛,建安江公著晦叔率蜀人杨畏子安西河文及甫周翰维扬孙鳌抃才甫金陵黄符信叔与予往游焉。
园广二百亩,南引伊水,舟行竹间,又散入畦槛,会于方塘。
高桧稚松,若古大夫立而聚议,冠者与童子列侍在后。
残花泫露,若怨而啼;
新荷方出,若敛而羞。
仓庚时鸣,白鸟来下,眺听从容,谐悦人思。
久而穿深径,度短桥,登草堂,清池浮轩,竹木环舍,蓊郁幽邃,与外不相接,若别造一境,在远山深林之间。
众意皆适,举觞不辞,客有谂予曰:「园何名乎归仁」?
予曰:「此唐丞相奇章公牛思黯之别墅也。
思黯尹釐洛师,筑第于洛之东城,营别墅于南城归仁里,后人以旧里名之」。
又曰:「昔闻牛氏多石,石可闻乎」?
予曰:「思黯喜奇石,方当国,人皆以奇石媚之,出守维扬六年,所得佳木奇石皆置于此。
石有三品,太湖为上,天竺为次,罗浮为下。
三品中又分甲乙丙丁,取其形势肖类而为之名,若风流幽独、野逸峭直之类,皆就刻之。
思黯晚自循州归,终老于此。
其子蔚避巢寇之乱,潜于长安南山祖居,次子丛避崔胤之祸,逃于山南,馀者无闻,园自此荒。
五代洛城荡为灰烬,况牛氏之物乎」?
曰:「郊坰原隰,园囿固有广且大者,于都城之间,兹园亦若是之广也」。
予曰:「兹园本朝尝为参知政事丁度所有,后散归民家,今中书侍郎李邦直近营之,方得其半。
旧传思黯清尚,今观园囿犹如此之大,况于甚者乎」?
客又谓予曰:「牛、李分党,得罪于时,旧史与小说所载不无私意,公其论之」。
予曰:「方李吉甫为相,思黯对策诋讦,吉甫憾之,隙由此起。
思黯李直臣之罪,不纳韩弘之赂,众所共称。
然三秉国钧,姑务保身,以私憾沮文饶维州之策,云西戎怒气直辞,不三日至咸阳桥,虽百维州何用?
文宗从之,使一城忠顺之人痛戮于贼手,文宗后虽悔悟,又何及焉!
至宣宗大中三年杜悰益州,复收维州西戎未尝犯边,误国大事如此。
上党刘从谏来朝,纵去不留,及其子稹叛,文饶独决策平之,在洛中闻稹败,出声大恨,兹岂大臣之用心哉!
文饶殿剑南,遂收维州,欲使生羌三千人烧十三桥,捣戎腹心,以洗久耻,是韦皋二十年至死恨不能致者,此机画可见。
后擒刘稹,平太原,破回鹘,迎还公主,使唐室纪纲复振,蕃臣畏凛,诸人安能及?
惜其才有馀而德不足。
若论术业,思黯殆远矣。
君天下者以听断为,唐之宪宗专任裴晋公武宗专任李文饶,皆能缚奸平僭,文宗思黯挟私之语,遂失之藩篱,此优劣可知也」。
众莫不然,曰:「今日雅游,一席之论非易得也,请公志之」。
予不暇杼思脩辞,姑直录问答之语以为记。
崇宁四年三月记。
乞以亲王江淮元帅奏议1164年3月28日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五、《汉滨集》卷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契勘宣谕之职,所以宣布德意,以谕其所部经度事宜,所当图上方略,听命于朝廷。
至于阃外之制,则非其所当专也。
方无事时,采访申画,禀令于上,且容承乏。
若缓急用兵,岂比都督、视宣抚,可责以成败之任?
见今将帅犹以王人会议之,故可同措置,将来防秋,朝廷遣殿司马步三衙之兵出戍于江北,与宣谕不相统摄,其肯听其号令乎?
或曰:「敌若犯塞,朝廷自别有处置」。
臣应之曰:经画边事,须是敌人未动之前,既动之后,亦何所及?
临时误事,必云前遣宣谕失于经度,则误国之罪,专在宣谕矣。
宣谕获罪,固不足恤,独不知误国之祸于宗庙社稷如何也?
唐使九节度安庆绪相州,以李光弼、郭子仪皆元功,不置都帅,而以鱼朝恩观军容使,事权不一,遂大溃其师。
宪宗伐蔡,使裴度督战,时韩弘都统,乃以宣慰使,然方为宰相,虽以都统而实专帅事,故能有济。
迩来北边探报不一,皆云金人签兵聚粮,蓄力大举。
敌不动则已,若其敢来,必鉴逆亮之失,别有贼计,亦可谓大敌矣。
而独倚二宣谕以当之,不亦难乎?
臣有愚计,望陛下以亲王江淮元帅,而于见任宰执中择一人为之副,以办防秋之事。
将帅士卒知陛下以圣子贤王出总大柄,必皆欢呼奋励,人人愿效,气当百倍。
今方贻书北敌,欲议和好,彼闻吾此举必当震怖,和事愈益易集。
或者必谓如此,则当犒设诸军,创置官属,有所费用。
臣谓亲王不必临边,只开府于阙下,军兵自不须犒设,而使其副驻于建康镇江之间,足增重事权,张皇军威。
阙下开府,则亦不须多置僚属,何费之有?
臣非惮宣谕之行,设此以自脱,盖自视才力不足独当重责。
若果如臣所请,将来幕府僚寀或乏使令,臣不敢以不肖为辞。
陛下勿以和议为必成,遂弛边备,臣谓正宜立武以壮国体。
此安危大计,愿陛下断自宸衷,速发大号,天下幸甚。
论五路置帅不当更以冯京为安抚奏治平二年四月 北宋 · 赵瞻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一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七
臣伏见陕西永兴、秦、延、庆、渭五路安抚经略使,各开帅府以制西戎,今又忽差冯京安抚诸路,风闻士论,莫测所谓。
不知朝廷以诸帅臣皆不能安抚本路邪?
是国家欲深究边事,而专委近臣经画之也?
帅臣非才,自当更置,直欲经画暂至,岂能究知,是皆未有以补疆埸之万一,而足以愧边帅、扰戍兵矣。
犒师劳将,迁易卒伍,浮费百出,虚声交至,关陕之民,必大恟动,臣愚固以为无益,至有损也。
杜预使王浚先入石头,避其亲受节制;
裴度韩弘已为都统,遂不更称招讨,深达国体,共成边功。
古之用人,今悉相反,以臣所见,乞罢冯京之行。
茍欲精求利病,即有文彦博、孙沔新付兵柄,未出国门,授以圣谟庙算,彼皆元老,可以仰成。
臣愚不识事机,愿进区区之虑。
论彰义1115年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宪宗元和九年秋讨,至十有二年冬十一月然后元济就独之诛。
尝私怪宪宗以英锐之资而制一孺子,据上人之势而讨一叛臣,圜天下之兵而搏蚍蜉蚁子之聚,将李愬、光颜之朋而与赵玉、仁清为敌,当吴、蜀、江东、泽潞、易定、魏博厎平之后,破竹迎刃之势,而致讨于蕞尔之三州,碫石投卵,未足为易。
宜其咄嗟谈笑之间,摧灭破荡,顾乃涉四年而后定,尝窃迟之。
论者曰自希烈盗蔡而少诚踵之,弥四十年,民不知天子之恩泽,习暴掠,嗜搏斗,宛然有夷貊风。
赵翼其北,承宗为之援,齐隐其东,师道为之谋,内恃陂浸以为阻,是以拿兵累年,官军仅克其一县,厎定若此艰难也。
尝窃迹其事,政以当时庙堂有二失五败而已。
讨蔡之役未竟,而堂堂之师又出于镇、冀之郊。
于时李绛谓蔡镇不可并取,韦贯之请释镇州专力淮西张弘靖谓戎事并兴,鲜克有济,请俟淮西平乃治承宗,而谋适不用。
方且命刘总武强之役,诿郗士美柏乡之战,是以势分力屈,兵不坚决,其失一矣。
李逢吉险谲,王涯暗沓,非惟才识不足属大事,且忌裴度有功,阴图阻止,排抵中伤,訾訾百绪,而帝不之察。
顾使与并肩当国,由是二子得与钱徽、萧俛辈共为首鼠,而屡有休师之请。
逮至十二年,逢吉始罢,十三年始出,不既晚耶?
其失二矣。
杜牧论兵,谓元和诛蔡,天下乾耗,四岁不能取,由五败不去也。
牧之言,诚中时病。
当是时,调兵诸道,名为客军。
每战,客军居前,主人在后,志羸力弱,多致败衄,此董重质所深恨也。
以不蒐练为一败,信矣。
韩愈请四道置兵,道率三万,乘时逐利,一日俱纵,则蔡首尾不救,可以责功。
吴武陵欲分三大将环贼而屯,以实期授濒蔡诸将,而以三期绐贼,皆指日破贼计也。
而不议出此,是以师老兵屈,饷亿不继,天子至出禁钱以赡军,程异讽诸路输货,李鄘先诸道籍府库,皇甫镈且因是得宰相
以不责实料食为二败,信矣。
韩弘都统,以官齐王锷为耻,陈书自列,遽授司徒,班上;
他时诸将告捷,辄累日不怡,逗挠若此,而受赏每与诸将埒,虽裴度犹畏之,至避「更张琴瑟」之语。
以赏重为三败,信矣。
袁滋斥堠,与贼通好,六月无功,而止贬为刺史
高霞寓轻悍寡谋,统制不善,败于铁城,而旋召为将军
严绶有磁丘之衄,令狐通马塘之败,而未闻斥责以励将卒。
以轻罚为四败,信矣。
崔峻为监军李义成为制将,谋画不同,进退掣肘,一曰为偃月,一曰为鱼丽,三军万夫,目翔惝恍之间,贼骑之来,每至折北。
以不专任责成为五败,信矣。
乡使二失五败无可议之迹,则缓不过岁月无蔡州矣,何至旷日持久而后胜,相府有横尸之祸,陵戟有燔毁之辱乎!
议者徒见德宗合十六道兵以讨少诚,溵河、广利、五楼之役相次而败,尺地一级无得焉,未几怵韦皋之说,听贾耽之计,而复其官封,终其身不能臣也;
宪宗裴度而得李愬,由而得王士良,而得吴秀琳,由秀琳而得李祐,遂定袭蔡之谋而赤叛者之族,遂以德宗为稔寇,宪宗为成功,殊不知宪宗特贤于德宗耳。
《兵法》:「有役不再籍。」宪宗何预也?《丹阳集》卷七。
蜀总内机谢丞相 南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五一、《可斋杂藁》卷九
泰阶宰物,作人新采杞之时;
井赋命官,置属畀析薪之子。
万里遂腹心之委,一家均骨肉之恩。
揆力踰涯,抚躬知愧。
夷考自昔君臣之遇,靡分于人父子之私。
魏戊为大夫,本以魏舒之息;
祁午中尉,岂谓祁奚之偏。
得非思王事之勤劳,庶获奉亲命以奔走。
然而安石之用幼度,由风鹤之平淮;
公武之属韩弘,以雪鹅之捣蔡。
类许以驱驰疆埸之役,固未闻出入钱谷之间。
如此典之绝无,非其人而不可。
如某者尘容甚俗,凡骨非仙。
泉达火然,未能涵养;
岸移舟驶,敢计行藏。
金科习城旦之书,铁砚负《子虚》之赋。
厥室肯堂,厥菑肯穫,恐坠前功;
良冶为裘,良弓为箕,已荒初学。
每观蜀道漏卮之极,正怀鲤庭恤纬之忧。
岂期幼吾幼以及人,弗以才不才而言子。
西陲之重寄,复南渡之旧规。
擢之州县箠楚之官,置之幕府文书之列。
取周世禄,效鲁家臣。
荣卫鹤以乘轩,假楚猴而沐冠。
朝奏暮报,画诺劳;
夏凊冬温,兴居攸适。
志量虽已踰于圭窦,姓名自是入于钧陶。
终身激昂,再世遇合。
恭惟某官表里伊说,左右禹皋。
力扶嘉定之金瓯,躬振淳熙之玉铉。
省徐而命程伯,坐弭变于中原鼎沸之秋;
谕蜀而遣相如,尤加惠于偏方斗绝之地。
矧逢千一王者之运,默契五三圣人之传。
󲦤笏垂绅,定国家于閒暇;
束带结发,登岩穴之隐遗。
为后我,不特北夷;
而盍归乎来,非止东海
虽佐域中皇极之主,不失天下赤子之心。
遂使么微,亦蒙坱圠。
载念某羽翰未就,燕尚恋巢;
汗血何为,驹徒伏枥。
虽粗更于愚虑,思自见于公朝。
恐书生未达于时宜,而痴儿莫了于公事。
仅知清白,仰答庞洪。
天将降任于人,何敢体肤之自逸;
士为知己者用,欣乘齿发之未衰。
裴度蔡州故事论主断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庄简集》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三
《唐书·李愬传》曰:「初,吴秀林降元济,请罪梯而下,槛送京师」。
臣闻古之善用兵,必有正有奇是也。
唐太宗李靖曰:「曹公云奇正旁击,卿谓若何」?
曰:「臣愚谓大众所合为正,将所自出为奇,乌有先后旁击之拘哉」?
臣观李愬之入蔡,蹈不测之险,以邀非常之功,可谓用奇矣。
当是时,吴元济劲兵锐卒,多屯洄曲,宰相裴度为宣慰招讨使马总副之,韩弘都统李光颜、乌重胤为大将军,贼兵虽众,势足以抗之。
之胜败,不系朝廷之安危也。
自文城栅袭张柴,疾驰二百里,夜半到蔡,黎明擒元济,其摧大敌不啻反覆手之易,一何神哉!
今议者不尽归功于,曰平淮蔡者裴度也;
不尽归功于,曰成蔡功者宪宗也。
虽出奇,其实功狗耳,而排众论以主伐蔡之谋者也;
虽主谋议,而独断不疑者宪宗也。
韩愈颂曰:「凡此蔡功,惟断乃成」。
呜呼,社稷之计、安危之机,有间不容发者与。
众智虑之,一庸人足以扰之,故谋之欲广,断之在独,断而后行,鬼神避之。
非人主灼见祸福利害之源,孰能成其功哉!
初见秦丞相 南宋 · 程敦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一
天下之事无不可为,而为之有成者财什一,其无成者每八九,非暗而不能见几者失之,则畏而不能任重者败之。
盖事有始若害而终利者,近若可疑而久乃信者,是以蕴独见之明,必有负俗之累。
故一子产耳,而国人好恶为之三变,然君子当此不恤也。
君子之不恤者,顾岂直情而径行者哉?
妙用閟于无形,而至理寓于难测,及其效验而意白,则天下欲归之以智名,而智名不足尽也,欲归之以勇功,而勇功不足进也。
泰山泽物,而难睹其运动;
如化功生物,而难察其刻雕。
常为其所不可不为,而常止其所不可不止。
吾无私心焉,此经济之极挚也。
某不佞,讲此熟矣。
张子房之于汉高,盖天授也。
相与图回大业,固已先定于草莱,不待极明而后决也。
是则谋宜审而必可久也,乃或既罢而旋封,方和而遽战。
观其借箸变色,以诋六国之立,非不切矣,未几而旋封韩王
遣使画疆,以从鸿沟之约,非不坚矣,而遽战垓下
何苦为是纷纷哉?
传曰:「能定然后能应」。
夫天下岂有一定之事耶?
子房其素定者在于必胜,而其泛应者将以适变也,宁肯胶柱记剑,反为事之所囿乎?
孔子固恶小人之果者矣。
盖能定者乃可与权,而可与权者乃能酬酢万有而无遗策。
然权者,难言也。
唯知周公之曲而当与孔子无可无不可,而后可议权矣。
恭惟相公见几似颜子,任重似伊尹,破天下难破之论,而去天下难去之患,优游谈笑,善刀而藏,莫见有为之迹。
自古未有当今日之多故,而政出中和,厌难鉴异,如相公敏且裕者也。
是无他,自处既素定,而应变能达权故也。
昔鲁之祸莫烈于陪臣,而孔子一月而隳名城,出藏甲,竭蹶而不敢迕;
唐之祸莫烈于藩镇,而裴度一起,则承宗歛手削地,韩弘舆疾讨贼,震慑而不敢后。
某故曰:天下之事无不可为,然而非相公则未易办也。
某蜀士,新从万里来,念天下一家,而宰相固用天下者也。
士盖无嫌于宰相,而宰相亦无嫌于收士,特在于量才器使之耳,况某尝污陶钧载恩纪者哉!
辄饰固陋之说,以为宾赞之藉。
宽而不诛,幸甚。